
北宋初期,宋辽屡发战事。979年,辽景宗命燕王韩匡嗣统率大军南下攻宋,兵临满城。
宋将崔翰等领兵进至满城,并按照宋太宗预先制定的阵图,兵分八阵待敌。对于这种分散兵力御敌的打法,士兵们感到很恐慌。
北宋右龙武将军赵延进登高一望,只见辽兵漫山遍野,无边无际,很是忧虑,对崔翰等人说:“今辽兵人多势众,而我军却星罗棋布,力量分散,若遭到进攻,恐怕难以抵挡。不如合兵出击,或可取胜。违抗命令而赢得胜利,不比丧师辱国强吗?”崔翰等人担心因为没有按照既定的打法作战,会受到追究,便反问道:“万一不胜,怎么办呢?”赵延进语气坚定地回答:“如果打败了,我赵延进单独领罪!”崔翰还是犹豫不决。一旁的镇州监军李继隆劝道:“用兵贵在适应战场变化,怎么能提前设定打法呢!违抗诏命的罪责,我李继隆甘愿一人承担!”崔翰等人这才下定决心调整部署,合八阵为二阵,既可凝聚力量,又可两相呼应。与此同时,宋军实施战术欺骗,派人向辽军诈降。辽军统帅韩匡嗣被宋军诈降所蒙蔽,放松了警惕。宋军布阵完毕,合力攻击辽军。辽军仓促应战,兵败如山倒,死者不可胜计。宋军追至遂城,斩首万余级,获马千余匹,生擒辽将三人,俘老幼三万口,所获兵器车帐甚众。
宋朝在与辽朝的战争中,取得如此之大的胜利并不多。从中我们可以总结一些经验。
其一,要从实际出发,相机而动,不可从教条出发。兵者,国之大事,死生之地,存亡之道,不可不察。高明的军事家都非常重视做好军事方案,正所谓“未战而庙算胜者,得算多也”。但他们同时也不会忽略临敌之际的各种变化,正所谓“兵无常势,水无常形,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,谓之神”。如果像崔翰那样,已经明知计划赶不上变化,却还要死守既定计划,岂不是要病症适合药方?
其二,做事一定要有担当。人要是有私心杂念,自然就不容易有担当,也就不会从实际出发了。崔翰就是这样一个人,因为担心改变皇帝的部署,打了败仗会受到追究,影响了自己的官帽子,就迟迟不敢下决心,从实际出发调整阵形。幸亏宋军将领中还有赵延进、李继隆这样敢于担当的人挺身而出,否则后果不堪设想。
其三,任何时候都要重视群众的声音。史料对宋军阵形变化前后士兵的情绪也有描述,从变阵前的“士众疑惧,略无斗志”到变阵后的“士众皆喜”,寥寥几笔,不啻画龙点睛。排兵布阵本是军官的职责,但是仗毕竟还是要靠士兵来打。士兵未必有多高的文化水平,但作为战争很直接的参与者,他们的判断和建议对于指挥员具有重要参考价值。当兵力分散时,他们感到茫然,心中充满恐惧;当军队集中部署时,他们欢欣鼓舞,士气大振。我们不能要求宋朝将领有马克思主义者的觉悟,但高明的军事家,都懂得见微知著,倾听基层的声音,及时发现问题解决问题。